第一六九章 怨氣達天聽一念便成魔

見無法再感受到傳訊靈符的存在，秦霜猜想，這不是飄雲處在什麽特殊的地方而無法接收傳訊靈符，而是與她之前的情況類似，因為什麽緣故而無法接收。若是飄雲身處無法接收傳訊靈符的地方，靈符無法感受到印記，這靈符是送不出去的。

秦霜毫不猶豫，又補充了一次靈力，按照預想的方法，朝著羨禹城的方向縮地成寸而去。端木淩還未發現她離開的事情，自然也不必擔心會如在崎韻島上一般被到處安插修士等著查探她的行蹤，可以先放心使用這個術法。

她心中急切，一路上也不停歇，靈力枯竭便以法術補充，速度比起她禦使五彩混天綾時還快得多，不大幾個時辰，便已經到了羨禹城附近。比起之前搭乘影車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現在，她路盲的問題已經不成為什麽大問題了，只要知道大致方向，即使稍微偏離一些，幾個縮地成寸的法術便可以扳正回來。

因此，經過幾次修正路途，她總算沒有偏離原定路線太過離譜。離羨禹城還有百餘裏之遠，她的身影剛一出現在一處山坳之中，便覺心中一緊，感受到了周圍極為強烈的靈力波動。

有人在打鬥，周圍暴躁的靈力讓她明白了這一點。

原本若是陌生修仙者的戰鬥的話，她不想參與，悄悄離去便是，只是放開神念微微一探查，神情便滯住了。

飄雲，被一群修仙者圍住中間的是飄雲！她沒有想到，還沒有到目的地便輕易找到了飄雲。那些人約莫有十餘個之多，看服色是同一個門派的，而戰鬥似乎並未開始多久，卻極其激烈，寶光四射。轟鳴聲四起，似乎是不死不休之局。

秦霜神念一探查，便發現這十餘個修士竟然都是凝丹期以上修為，其中還有三人連她凝丹中期的神念都看不透，心下便是一沈。而飄雲，不過是築基期大圓滿的修為，雖然靈力顯得渾厚得多，也明顯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好在不知什麽緣故還撐到了現在。若是尋常築基期修士，在這樣狂猛的攻擊下。早就連個渣都剩不下了。秦霜雖然對飄雲也已經到了築基期大圓滿的修為有些詫異，畢竟之前兩人分開時，飄雲不過剛到築基期。比起她還差著三層的修為。這些年內她的進步已經足夠驚人，卻不知飄雲有了什麽際遇。她更不知道飄雲與她幾乎同時迎接到了凝丹的天地規則來臨，卻凝丹失敗了。此刻來不及多想，她已經重又感受到了飄雲的氣息變得暴虐嗜血，似乎有異變發生。

正欲立即沖過去。一個傳訊靈符飛快地破空來到她的面前，她不及多想，順手接住了。這天元大陸上除了飄雲，估計也只能是剛剛交換印記的端木淩所發。

“你去了哪裏？”似乎很冷靜的口氣，卻隱隱有些暴怒的感覺。

秦霜伸手捏碎靈符，神色一肅。端木淩終於發現她已經離開了嗎？卻並未回覆，而是召喚出了龍鳳梭握在手中。她已經看到，飄雲的手臂連著當年兩人一起購買的金絲拳套一並爆裂。那金絲拳套在空中發出燦然的光芒，隨即化為粉末融入天地，手臂雖然由於拳套保護未受到直接沖擊，卻也是傷痕累累，幾可見骨。飄雲長嘶一聲。化為了龍形。只是龍形模樣極為淒慘，肉翅上凈是裂痕。四爪中的一只金色龍爪已經幾乎看不清形狀。

“飄雲！”秦霜心中一痛，只是即便在此處她也感受到了那龍威的威壓，竟然壓得她也透不過氣來，更無法移動分毫。

只是那十餘人中為首的三人修為太高，被壓制了一會，竟然慢慢可以活動起來。而這三人所禦使的法寶，也吞吐著光芒，蓄勢欲發。這終究還是飄雲修為太低，若是飄雲此刻有了元嬰期修為，只怕不但可以徹底壓制這幾人了，那些普通的凝丹期修士，甚至可能在龍威之下直接化為齏粉了。

秦霜本就舊傷未愈，此時受這龍威壓制，嗓中一甜，吐出一口鮮血來，心知這可能就是飄雲的天賦神通了。眼看那幾人就要徹底突破龍威的壓制，心中急切，卻絲毫動彈不得。這天賦神通畢竟不是真的化身為龍，一旦那幾人突破了壓制，飄雲不會再是他們的對手的。因此，在不知什麽樣的力量驅使下，她竟然咬牙抗住那恐怖的龍威，顫巍巍地站直起來。

她的下唇已經被咬破，血水與先前的混合在一起，顯得嘴唇白得有些發紫。

那三人抵擋住了龍威，眼見就可以將飄雲斬於法寶之下，心知正自欣喜，卻忽然聽得耳邊一聲清脆的長鳴，聲音中夾雜著無限的恐懼和絕望。

秦霜只覺身不由主發出一聲長鳴，壓在她身上的龍威顯得輕松了許多，毫不猶豫地一個縮地成寸，站到了飄雲所化的神龍身前。只是她此時形容狼狽，慘白如鬼，非語言能形容得出。

她不敢回身看飄雲，面對著那三人，口中急切問道：“飄雲，你還好吧？不要抵抗，先進薺子空間。”

她自知不可能是眼前三人的對手，還是兩人先進薺子空間養好傷再說。只是尚未等到回答，便覺一陣狂猛的破空聲，未等她反應過來，便被一只長滿鱗片的長尾狠狠地抽飛。拋飛在空中，她終於徹底壓制不住體內的傷勢了，星星點點的血便似不要錢一般陣陣飄灑，濺得下面那些被龍威壓制得不能動彈的修士一頭一臉。這個過程太快，未等她召喚出防護罩，她便轟然砸在地上，揚起一陣煙塵。落地之時，她根本無法讓自己站住，真正是跌落塵埃了。而後背被龍威抽中的地方，衣衫已經破去了大片，血肉模糊，看不到一塊完整的肌膚。若非她曾常年浸泡於極品靈泉之中，又多受到一次薺子世界改造，身體原比尋常凝丹期修士也強悍些，這一擊可能已經要了她的命。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飄雲會從背後偷襲她，如何防得住？

事出突然，連那三位高階修士也怔住了。明明秦霜是對方助陣的，緣何會被偷襲？

秦霜忍著痛，只覺齒間絲絲地冒著冷氣，眼前金星亂撞，感覺著血液伴著生命力快速流逝著。她還沒有結成元嬰，若是隕落了，一縷元神也斷無幸理，必然會被這些修士順手滅殺。她此刻想不到這些，卻依然吃力地掙紮著跪坐起來，不可置信的目光對上了飄雲。她真的想不到啊，這偌大的世界，她唯一全心全意相信，甚至勝過她真正的親人，深信可以將後背交給他的人，居然會狠心如此對她？這一擊明顯是全力施為，沒有留絲毫後手。

身上的傷勢，是她有生以來受過的最重的一遭。只是，她心中的痛更甚。

為什麽會這樣？根本沒有絲毫理由。只要兩人進了薺子世界，根本沒人再能威脅到他們的。他們的性命休戚與共，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只是她的眼前已經開始模糊，平日夜間都可視物，現在連近在咫尺的飄雲都卻迷迷糊糊看不清，抓不到飄雲的目光。

她卻不肯死心，顫顫巍巍站了起來，一步一步朝著飄雲走去。行經之處，血水留下了一條細細的小溪，一身白衣早已染得通紅。淚水順著她沾染了泥土的臉龐汩汩流了下來，沖刷出一道道雪白的軌跡。

即便是死，她也想站到飄雲面前問一句：“為什麽？”否則，她死也死得不甘願。

那些修士雖然不知見過多少人間慘劇，看到這一幕，也依然震懾得手足都不能動彈，倒是一時停止了動作。秦霜此時身上散發的沖天怨氣，竟然讓他們都有些膽寒。

作為修習了天地五行訣的修士，她原本更容易與天地溝通，此刻怨氣一出，連那午後刺眼的陽光都變得昏暗，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怨氣，連輪回大法都不由自主地開始在她身體中運轉，竟然隱隱有厲鬼的呼嘯聲傳來。修習輪回大法第二層時，她替人斷前世，便能讓人與有些宿世糾葛的怨魂溝通，此刻輪回大法不受控制，散發出來的力量更加龐大，是她清醒時根本使用不出來的。

而秦霜此刻，也正如幽冥界爬出來的怨魂一般。若非她原是最純凈的一部分靈魂投胎而成，心中原本沒有那些兇厲的情緒，上次更被琉璃的淚水滌蕩過心靈，很有可能此時便守不住本心，沈淪入魔。那便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魔修了，而是真正的魔了。

由於被那一尾抽飛了太遠，她走到那三人面前時已經搖搖欲墜。她停了下來，似乎想休息一下。那些修士心驚膽戰地看著，似乎也知道了此事的嚴重。

入魔，這種事情即便在天元大陸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發生過了。如此強大的怨氣，幾乎要凝成實體，若是成魔，該何等逆天。

沒有與天地本源的契合，即便想成魔也不是易事。可是很顯然，他們眼前的秦霜具備成魔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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